文|黄金生
图为1980 年1 月12 日长城站建站,董兆乾(左一)、张青松(左三)从新西兰南岛基督城飞往南极麦克
1984年11月20日上午10点整,黄浦江畔汽笛长鸣。首支中国南极考察队启航。这支队伍共计592人(一人中途下船),分乘“向阳红10”远洋科学调查船和J121号打捞救生船两艘船。其中J121号乘坐的是308名海军官兵,负责在陌生航线上保驾护航长城站建站;向阳红10号则乘坐的是155名船员和128名考察队员。考察队编队总指挥兼临时党委书记由国家海洋局副局长陈德鸿担任;副总指挥由国家海洋局东海分局局长董万银和海军旅顺基地参谋长赵国臣担任。南极洲考察队队长由南极办主任郭琨担任,南大洋考察队队长由国家海洋局第二海洋研究所副所长金庆明担任。
因为是首次南极考察,没有任何经验,出发时许多队员都签下了“生死状”长城站建站。搭乘的“向阳红10号”船上甚至备有一些大的塑料袋,准备队员万一牺牲了就往袋里装,然后放在船底冷库冰冻起来。
进军南极的一个多月间,队员们需要穿越热带、北温带、南温带、南寒带四个气候带,如同穿行于四个季节。短时间内气候、时差的变化,使人的生物节奏紊乱。当时有位记者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谐音,描述晕船的痛苦,叫作:一蹶不振,二目无神,三餐不进,四肢无力,五脏翻腾,六神无主,七上八下,久(九)卧不起,十分难受。
1984 年12 月30 日下午3 时,中国南极洲考察队队长郭琨高举五星红旗,率领全体队员登上南极洲
后来,考察队员们粗略地统计了一下,一路上的36天里,有20天是暴风雨天气。再后来,船抵达目的地的时候,考察队员们一量自己的体重,都减少4至6.5公斤。12月12日,考察船队驶入西风带。西风带,又称暴风圈。七八级的大风是家常便饭,狂风掀起10多米海浪,船就像是骑着浪头在走。有一次,大家正在餐厅里吃饭,舱外一个巨浪从船头打到船尾,霎时间,餐桌上的饭菜哗啦一声全都“蹦”到了地上。摄影师邵振堂回忆:“我们睡觉都是用绑带绑上的,浪来了,我们的橘子、水果,一箱一箱,一个浪来刹那就不见了,都飞出去了,人要不捆住的话,人也飞出去了。”晕船严重影响了队员们的食欲,很多人吃几口饭便开始呕吐。据郭琨统计,呕吐是60%以上的队员都有过的经历。有队员忍不住去找郭琨:“队长,太难受了,我想跳海了。”为此,郭琨特别号召“共产党员要带头到餐厅吃饭”。
1984年12月26日,“向阳红10号”考察船缓缓驶入南极洲乔治王岛的麦克斯韦尔湾,南极陆地一点点靠近了。考察船的到来惊扰了岸上嬉戏的企鹅们。正当队员们兴奋欢呼,极目远眺的时候,在中国考察队预定修建长城站的地方出现了一幕让所有人心里一凉的景象:在我们要登陆那个海滩,竖起了一面国旗。乌拉圭建了几栋小房子。南极大陆无国界,国际惯例实行的是实际存在原则,即谁先占据,谁就在这片区域拥有了优先权。中国人的首次南极之行还未踏上陆地就遭遇挫折。
一切只得从头开始。测绘专家鄂栋臣等人寻找了多天,在费尔德斯半岛头上看到有一片海滩,登陆一看,地基很稳定。于是,考察队将这块海滩确定为中国长城站的站址,鄂栋臣在手画的一张草图上写下中国人在南极命名的第一个地方:长城海湾。启航前,经中国南极考察委员会的集体讨论,首个南极科考站已经命名:长城站——取“万里长城向南极延伸”之意。
1985 年2 月20 日,当地时间10 时整(北京时间22 时),我国第一座南极科考站——长城
首次南极科考队用顽强的意志、坚忍的毅力和辛勤的汗水,提前完成了长城站主体工程,创造了让世人惊叹的“南极速度”。在接下来的30多年里,中山站1989年在东南极顺利落成,成为观测研究南极冰盖、冰架、高空大气物理、南极大陆地质、南大洋的理想之地;昆仑站2009年落成,它地处南极冰盖最高点冰穹A地区,汇聚了冰芯科学、天文学、冰下地质地球物理、大气科学等学科的前沿领域;泰山站2014年落成,是中山站和昆仑站之间重要的中转站点;罗斯海新站,位于东西南极的交界处,正在积极推进建站前期准备工作,未来将是研究南极岩石圈、冰冻圈的绝佳位置⋯⋯依托科考站,我国南极考察获得综合保障支撑,考察活动范围和领域持续拓展。